第四十四章 站队-《大明金主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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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所以“慎独”一词多义,徐元佐只要言语逻辑上略有疏忽,很容易就被打入了“现成派”之中。

    “小子不知道慎独。”徐元佐道:“小子还以为:无须慎独。若是胡作非为,心中能知而有悔,便是实行到了,如此无须慎独。若是心中无知,便是无行,所谓慎独只是佛老空之牙慧。”

    他言语中否定“慎独”,其实正是查铎的“慎独”之意。如此也牢牢将自己钉在了“工夫派”,不让何心隐那个现成派异端拐了去。

    何心隐听徐元佐这般表白,欲言又止。他再回忆徐元佐开头的一番认知,显然已经表白自己是“工夫”门人,坚信必要工夫方能致良知,而且还总结出了自己“折磨”之说。看来要寻个良才美质传承自家精髓,还得花些力气。

    徐阶面色深沉如同渊潭,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

    非但徐元佐,即便是其他宿老名儒也都不解徐阁老这个禅机。

    “今日酒足,就此散了吧。”徐阶伸了个懒腰,做出疲态,宣布罢筵。

    在座诸人或是趿鞋而起,或是饮尽残酒,准备告辞。

    徐元佐也站起身,等所有人走完再走。

    有一年迈客人已经喝多了,醉醺醺走到徐元佐身边,突然一个晃身,险些跌倒。徐元佐本来就心不在焉,伸手虚扶,却见那客人帽子一偏,竟然跌落下来。

    哐当一声,金石撞击之声在花厅中震荡开来。

    原来那客人帽子里竟然藏了一盏金杯。

    徐元佐蹲下身,捡起帽子,为客人戴上,顺手将金杯收入自己袖中。他再看那客人,已经是羞红了脸,步下踉跄,逃也似地走了。周围其他客人恍若无视,各自告辞。而徐阶早在金杯落地之时便转过身去,只有何心隐还盯着徐元佐。

    徐元佐见何心隐不像是要走的样子,便行了一礼,跟着众客人身后走了。

    徐庆、徐诚、徐盛都等在外面送客,也都看到了帽藏金杯的一幕。

    等徐元佐走到门口,徐盛伸手拦住他,道:“金杯拿来!”他是冲着徐元佐发作,声音不由大了些。前面那位盗金杯的正主尚未走远,听到“金杯拿来”更是大窘,真个是抱头而走,恐怕回去就要上吊了。

    徐阶转身不见,正是为了避免这种尴尬,顾全人家脸面,所谓“君子恶称人之恶者”也。真正的儒者绝非会背四书五经,而是必须要将经义融入学脉,贯穿行止。即便如此,还要拷问内心,驱散习弊之气,是谓慎独。

    徐盛读书少没文化,丝毫不知道自己这种“称人之恶”的行为分明是在打徐阶耳光:你自家下人都管教不严,可见“齐家”一条是做得很糟糕的,哪里有资格辅佐君王治理天下?

    “什么金杯?”徐元佐面无表情,木然应道。

    徐盛呦呵一声,正要说;刚看着你收入袖中,就敢无赖?却听花厅中传来一个难抑怒气的声音:“金杯还在,寻什么!”

    徐盛尚不知道自己如何就触怒了老爷,徐庆却一把拉住他的袖子,重重将他扯向一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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