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零五 前途漫漫-《大明金主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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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在想,把借贷放款的生意单独拿出来,做个钱庄兼顾销银兑钱。”徐元佐其实就差说要办银行了。

    程宰眉头微微一皱,显然是用力思索了一下,问道:“这有何好处么?”

    徐元佐也陷入了思索。

    的确,杀头的买卖有人干,亏本的买卖没人干。商人最重要的就是逐利,如果闹出各种新花样,却无利可图,这不是徒惹笑柄么?

    徐元佐站起身,在花厅里走了两步。

    他家的花厅是见缝插针搭出来的小厅,空间狭窄,也只能来回走个三五步。

    徐元佐站在牵牛花藤下,感受着春天的气息,脑中飞快整理思路。

    要说经营方式,布行和银行并没有区别。下面的地主、大户来找徐家布行借钱,抵押以土地、屋舍,有时候还有人口。拿了现银之后,他们进行生产,然后依照契书约定以棉布等商品抵还债务。或者他们自己有渠道卖了,连本带利换现银。

    既然如此,为何有种必须要将银行独立的成见呢?

    徐元佐如此拷问自己,难道就跟下水管道和坐便器一样,单纯是一种情怀和思维惯性么?

    程宰坐在椅子上,看徐元佐陷入了沉思,心中却是万分忐忑。无他,因为程宰根本不能相信徐元佐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进行深思熟虑,只以为是徐敬琏担心他理解不了,所以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被顶头上司,唔,还是最大的东家看不起,这可不是好事啊!

    就在程宰努力找到理由说服自己契合徐元佐的心思,徐元佐主动开口了,道:“我觉得独立银行……唔,钱店,或者银铺……随便叫什么都一样。专门做银钱往来、兑换、放贷、收款的生意,起码有三个好处。”

    程宰脑袋一懵:我一个都想不出来。你能想出来三个!

    徐元佐竖起食指,道:“其一,天下百业,无非熟能生巧。专门雇一批人做这银钱事。初时可能看不出来什么区别,十年、二十年后,他们必然有所心得有所体悟,绝非兼营者能比。”

    专业胜于业余,这是社会精细分工的重要前提。若是业余反胜专业。那么社会也就不会出现大规模的明细分工了,人类也将永远陷于小农经济的自给自足之中。

    程宰几十年阅历,这个问题还是一眼可见的。

    “其二,对于内部管理来说。业务越是单一,管理成本也就越低。”徐元佐道:“就说我们仁寿堂,现在主营牙行,去年秋收包揽了税赋,等于增加了业务,你感觉如何?”

    程宰头大如斗,连连摆手:“且先不提这事。敬琏你继续往下说。”只要一回想起那些处处着火一般的日子,程宰就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。直到年终奖发下来,才让他缓过神。

    徐元佐继续道:“其三,方便咱们控股。”

    “控股?”程宰有些疑惑。

    这两个字很简单,意思也早就被徐元佐普及了,所谓控股就是谁说了算的问题。关键是,单独做银店想要控谁的股?这两者似乎不挨着啊!

    徐元佐想了想,道:“简单来说,就是咱们给别人钱,算是入股合伙。”

    这么说程宰是能明白的。但仍旧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单独设立一个银行。

    徐元佐想到之前自己要入股沈家的事。那是血缘很近的亲戚,还有那么多的顾虑。要说人心不古恐怕不合适,但这个时代的人都像是护食的老母鸡,想把产业完好无损地传给下一代。若是能够开拓一些,那就更是完美了。

    让外人掺合进来,除非是碰到了强压,加之子弟无能,如袁正淳这样的情况,否则宁可拼死一搏也不会轻易妥协。

    “一点开放意识都没有。你紧握拳头里的一根稻草有什么用?把手摊开。你就握住了整片天空啊!”徐元佐说罢,随手给程宰递了一碗鸡汤。

    程宰没有立刻就喝,只觉得这话虽然有哲理,颇类老庄之言。可惜在商言商不是言道理,他问道:“那别家为何会信银行呢?”

    “因为银行什么都不管,只是进行投资,进行必要的财务监督。”徐元佐道:“你想想看,若是我们以仁寿堂或者徐氏布行的名义入股涞源丝行,他们东家会怎么想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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