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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咚!”“咚!”“咚!”
两军阵中的鼓声交汇在一起,搅得的整个战场一片的混乱。
清军冲阵的死兵身穿着重甲,刀剑难透。
但是前阵宣大的枪兵也是同样身穿着重甲,他们内穿铁甲,外套一层厚棉,刀、箭不入。
清军的大阵已经是彻底和宣大军的军阵纠葛在了一起。
各式兵刃在阵前挥舞,在震天的喊杀声之中,双方的军卒皆是拼命的挥动着手中的长矛大刀,不断的向着前方刺击而去,竭力想要杀死身前的敌人。
密密匝匝的长矛闪烁着金属的寒光,一丛丛的吞吐,快速的收割着人命。
仗打到这份上,双方的军卒都已经是彻底陷入了疯狂。
清军占据上风,抱着必胜之心。
他们不敢退,因为他们的身后便是手持着利刃的督战甲兵,退后便是死。
明军处于下风,却怀着赴死之心。
他们不能退,因为他们已是退无可退,身陷重围,孤立无援。
他们也不愿退,这一路来他们所见到的,是满目的疮痍,遍地的哀鸿,是无数死不瞑目的同胞。
朝廷对不住他们,国家对不住他们,但是督抚对得住他们,百姓对得住他们。
他们吃的粮,是三府的百姓忍饥挨饿为他们节省下来的,如何能退?!
两军恶斗纠缠不清,陷入了残酷的拉锯战之中。
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般,在战场的厮杀中飞速的流逝。
冷兵器的搏杀会急剧的消耗人的体力,明清两军交锋的前阵都是穿戴着重甲的军卒,彼此想要刺穿对方的甲胄更是难上加难,体力的消耗也因此更为巨大。
“杀奴!杀奴!”
明军阵中不断传出杀奴的呼喝之声。
起初还只是少数的人在呼喊着,但是不久之后,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呼喊的序列。
杀奴的呼喊声越发的高昂,越发的激烈,一浪连着一浪,一浪高过一浪,最后直至云霄之上,几欲穿云裂石!
“杀奴!!”
四野人潮如海,前阵的清军甲兵不断的倒下,但是更多的神情扭曲的清军甲兵却还在蜂拥而来。
“嗖!嗖!嗖!!”
箭矢的破空不断响起,清军阵中那些轻甲弓手不断弯弓搭箭,支援着前阵正在鏖战的己方甲兵。
明军阵后的弓手们同样也不甘示弱,挽弓射箭也是不断的还击。
在后方那些还未倒塌的瞭望塔和内营墙上,阵阵的硝烟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响声升腾而起,明军之中的鲁密铳手也开火了。
鲁密铳的威力极大,三钱重的铅弹瞬间便飞越六七十步的距离,轻松的撕裂了那些清军甲兵身上的盔甲,
而后在他们身体中不断的变形解体,又在肝脏肠子内胡乱翻滚,将里面搅得乱七八糟。
在空腔效应的作用之下,伤者的血液顺着铅弹翻滚造成的孔道向体外激喷而出,形式各异的血箭在清军的阵中不断的浮现。
两军阵前,赤红的浪花不断的在汹涌的潮水之中泛起,中伤的惨叫声不绝于耳。
清军自三面前赴后继的蜂拥而来,越来越多的地方开始被打开了缺口。
营地的四面缺口不断的出现,但是很快便会有人将那些缺口堵上。
守卫北面右翼的杨国柱尚能坚持,但是守着南营左翼的虎大威军却是在节节败退。
这并非是因为虎大威的能力不足,而是因为清军的主力和精锐几乎都集中在南营的方向。
虎大威的旌旗一直立于前阵的方向,他带领着麾下的亲卫左突右冲,不断的驰援着阵线的各处。
“杀奴!!”
中军前阵震天的怒吼声在卢象升的胸腔不断的回荡。
卢象升抬起了头,他的目光越过了中军的前阵,越过了清军的前阵,最终落到了处于清军后阵的那面银白色的大纛之上。
卢象升心中一片通明,他知晓那就是建奴主帅所在的方位。
战局至此,时已至此,军中弹尽粮绝,军卒忍饥挨饿,来回奔波早已经是疲惫不堪。
而清军却是养精蓄锐以逸待劳多时,又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。
自萨尔浒以来,每逢野战建奴皆是以少胜多,而此战清军在人数之上还占了优势。
卢象升很清楚,胜利的机会极为渺茫。
高起潜远逃临清,依靠不得。
而孙传庭远在真定,鞭长莫及。
他是以九千孤军对阵四万清军。
清军围师数重,环兵三匝,如潮蜂拥,坐守孤营如同坐而等死。
万死之途,唯有一线生机!
直取清军中营,逼迫清军主帅后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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